梅赞月亮湾的早春图

(中国工商银行总行企业文化部供稿)

发源于鄂东南幕阜山脉的淦河在进入温泉城区的潜山脚下时,突然来了个几乎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,形成了一处似半月的河湾,人称月亮湾。宽阔的河面,即使水底暗流涌动,表面也是波平如镜;深不见底的河水,即使爆发山洪,也仍绿如缪蓝;有嶙峋的怪石从河水中冒出,耸如岛屿。这里是淦河在城区的最深、最开阔处,也是人们聚集游玩嬉戏的最佳之地。

大年初一,阳光温暖,与兄弟陪同老母吃过午饭后,我便从党校家中走多米到了淦河边。河畔两人合抱的香樟树一字排开,如盖的树冠几乎将不宽的路面完全遮蔽,这是温泉最美的一条林荫道,巨荫之下,是沿着淦河铺就的木制人行道。凭栏眺望,淦河水绿如斯,潺潺而去,让人自然就想到了“春来江水绿如蓝”的诗句。溯水而上,不远处就是月亮湾。冬日的月亮湾,已进入淦河的枯水季,平日宽阔的河面露出了一处沙洲,原来从河水中冒出的尖尖礁石,完全裸露在人们眼前,有的如叠砌的假山,有的如一艘舰船。冬日里也呈现出另一番风景。

我从人行道的一处阶梯,抬级而下,紧靠月亮湾边,有一今人辟之开放式的“温泉濯足”处。墙上用行书写着顺治康熙间咸宁人郑之谌的《潜山温泉记》,说:“咸东南多山,最高而名者惟潜。由潜而北,石怒水激,两山夹峙,温泉出焉。五十步外,已气蒸如坐暖室。从石隙探之,沙沸泡起滚滚,上热如釜。”这里便有咸宁著名的温泉,温泉得名也亦因为此。围绕淦河的左右岸,最早建有的医院的前身,传说是侵华日军利医院,革命胜利后,这里便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家以治疗医院;原来的老二号桥畔建有大汤池,因为有养罗非鱼的鱼池,而称鱼池温泉,隔老远都能嗅到温泉水的琉磺味,这里是老百姓泡温泉的地方。如今鱼池温泉已拔地建起商品房,也名曰月亮湾小区。原湖北液压件厂改制后,厂区大多卖给了房地产商开发,如今已盖成了好几家温泉酒店,平民温泉已嬗变成高档宾馆。幸好,还在月亮湾旁留有两个泉眼,盖有免费的供老百姓洗浴的两个池子,以前男女不分,却不是像日本箱根保留的男女混浴,而是按时段分男女分别洗浴的,偶尔也有乌龙,到时间了有人拖堂,闹出一些不必要的尴尬。后来,有关部门尊重民意将两个泉眼各隔成了两个浴池,造型成山洞温泉,并修了蘑菇形的顶子,将原来简陋的一个汤池艺术化,既利民,又成了一处景观,这样,各自相安无事,就互不相扰了。只是因为疫情和后疫情期,目前处于暂时关闭的状态。

走到河水边,眼见一处礁石与我仅一步之隔,就有了想攀上礁石,跃到沙洲的冲动。并试着迈出脚,比划了好几次,但看到脚下的流水,和流水中的长满青苔的滑滑尖石,终没敢一试,担心踏不稳,掉到河水里。站在水边,愣了半天,不知今夕何夕。遥想当年,抱着女儿,都能一脚跨上礁石,那次,一只鞋还掉到了河里,被湍急的河水打走,想追都追不上,无可奈何的情景历历在目。现在,真徒有登上礁石,跨到沙洲的一厢情愿,而实际上只能望礁石和沙洲而兴叹。而一对年轻的情侣在岸边找扁平的石头,比赛着打水漂,每一块石头削在水面上,都有一串快乐的笑声在月亮湾回荡。两相对照,不禁喟叹,韶华真是易逝,昔日翩翩少年,今日垂垂老矣。

呵呵,嗟叹也无益,沿着淦河的左岸上溯吧。岸边的银杏、樱花,悬铃木一棵棵树的叶落,铜枝铁杆如乱搭的天线,悬在半空中,更如关西大汉,唱着大江东去。只有柳树,曳着长长的发辫,几乎要拂着月亮湾的水面,此时的柳树,那垂下的发辫上的每一朵结,满是绒绒的绿了,也有迟绿的柳树,那发辫每一朵结上的苞似乎已积累了磅礴力量,再等等时日,也能绿满枝条,真是到了“河边看柳”的五九六九。我好像看见了“十七八女郎,执红牙板,歌‘杨柳岸晓风残月’”。只有那不知名的灌木丛,总充满活力,叶片常绿,不减风情。在那些冬天的残枝败叶中,一株红梅树,正烂漫着红色的花朵,那红色的花朵鲜艳,高贵,卓尔不群。三三两两的游人,举着照相机,或拍花儿,或以花朵为背景自拍。而红梅下的月亮湾边,有几位老者并排坐在礁石上,几根鱼竿同时伸入水中,他们的眼睛紧盯着鱼漂,嘴里却在相互打趣取乐:老李,你家的媳妇什么时候生仔?给你添孙子?老赵,你家的媳妇什么时候娶进门?早日当灰爹啊!老王,我们单位得了市里的什么奖?给我们退休的人也补了小一万的奖金......我站在他们身旁看了半天,只听见他们说笑,却不见漂动,再看他们各自的鱼篓,也是空空如也。看来,他们消磨时光的可能性要多一些,而能不能钓到鱼却并不是他们的唯一。也真是的啊,在这样温暖的阳光下进行日光浴,不也是件快乐的事么?

再把目光投向月亮湾,即便是枯水季的月亮湾正中心仍深不见底,从水面的浓绿色彩就可以看出来。潜山倒映在月亮湾中,月亮湾水波不兴,起起伏伏的山体,枝枝丫丫的树和竹,疏影横斜,蓊蓊郁郁,清晰可见,好似一幅水墨画图。再伟大的画家也抵不上自然的造化吧。有一对水鸭子在水面悠闲地游着,这是以前从没见过的,说明“两山”理念已逐渐深入人心,生态环境确实发生了改变。我盯着水鸭子看,见它突然钻进水里,泛起一圈一圈微微的波澜。你再寻它时,久寻不见,不经意间,它却在老远的水面钻了出来。而礁石上,则站着一位少年,只见他光着肩膀,穿着泳裤,正舒展着身姿,活动开身体后,纵身一跃,扑进了水面,水花溅出老高,少年时而蛙泳,时而仰泳,时而两臂划水,时而站立踩水,比那水鸭子还闲庭信步呢。

顺着少年的泳姿,看见裸露的沙洲,已成了月亮湾的长岛。一丛芭茅,枯黄的叶子,白如飘絮的芒花,在沙洲上站立着,茕茕孑立,仿佛顶着一头白发的,迟暮的佳人,已伫立千年,在等待着她的情郎渡河归来。淦河丰水季的时候,可不是这样的,这沙洲完全隐在了水底下,而那时的芭茅也正青春年少,如剑般的绿叶,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穿透这湍急的河水,向上伸展,如出水芙蓉;是怎样的坚毅抗击着汪洋四溢的河水,左右摇晃却咬定沙洲不放松,柔软中也有松树的风格。倏地,《蒹葭》的诗句冒了出来: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。溯洄从之,道阴且长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央......”优美的诗句,新颖的意象,动人的场面,令人想象和陶醉。呵,我们先人的天真烂漫、奇特想象、率性人格真让我们汗颜。可以说,当今物欲年代人们迷失了很多人生的意义。

越过月亮湾水面,远眺淦河的右岸。一块人工石上,勒有“月亮湾”的字样,隐约可见。远处医院内的山峦上,有一株玉兰树,已是一树雪白的花朵,在绿色和枯黄中,格外的夺目。这是一种先开花,后发芽的树,在光秃秃的树枝上,花儿已抢先着陆。还有不知名称的树在换着新叶,鹅黄色的,就像黄色的花朵。近处,靠近月亮湾边,一树树的红梅和白梅争相开放,也交相辉映,有一种烂漫的感觉,仿佛告知我们姹紫嫣红的春色正在路上。花开着,人赏着。是花被人赏,何尝又不是花在赏人呢?再看月亮湾的河堤下,有一处泉眼,雾气腾腾,那里其实是最早出温泉水的地方,以前石壁上就凿有“温泉”二字。如今在左岸的汤池暂时关闭后,这里便成了人们野浴的好去处。虽然一次只能容许两人沐浴,但人们仍然络绎不绝。他们或靠着堤岸,边扯白边等,或用木桶盛水泡脚,还有人一瓢一瓢将温泉水舀进水桶里担走,更有人就着一碟花生米,小酌起来。真是“诸公携酒肯经过,觞咏相将俱色喜。我生怀抱本陶然,坐卧其间亦足矣。”

不知不觉,夕阳西下,落日的余晖洒在月亮湾的水面上,波光粼粼,熠熠生辉。来月亮湾散步的人越来越多了,我则起身回家。再回眸月亮湾,掩在暮色中的这山,这水,这绿,这花,这人......好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相处,怡然自乐的早春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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